已故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布坎南在阐释其“宪政经济学”思想时，曾将政治上的竞争分成“为了利益而政治”和“为了原则而政治”，这也可以用来分析很多经济政策以及政策背后的政治之间的关系。利率市场化改革应放在“利益政治”和“原则政治”之间来考虑。

　　从原则上讲，中国的利率市场化改革就是一个确定的方向。政治上推进这一改革的智慧在于，将其限定在一个专业的领域内，从而排除来自意识形态方面的争议，稳步推进利率的市场化。

　　与此同时，渐进的做法也在整体上保证了利率市场化改革不会引起全面的抵制，也有利于尽可能消除市场由于利率改革调整而产生的不确定性。随着贷款利率下限的取消，贷款利率的市场化已经完成，这也意味着利率市场化只剩最后一步，即放开存款利率上限。由此不难看出，中国的利率市场化之路和整体改革的思路并无二致，都是渐进式的。

　　从原则政治角度讲，由于专业化操作和渐进式改革使得利率市场化改革并没有遭遇政治上的重大抵制，但利率市场化的步伐每一步推进到哪里，则需要仔细考虑，这就需要仔细衡量某一项利率改革措施对经济运行产生的影响。

　　此时需要考虑政策的短期和长期效应，衡量其中得失。此次放开贷款利率下限，有一个重要经济背景，就是2013年前两个季度经济增长都低于8％，且呈现出下滑趋势。另外，中小金融机构会因此政策受益，并且有助于降低企业的融资成本，从而促成企业投资，最终推动经济增长。这样一来，贷款利率改革符合短期的利益考虑。

　　从长期看，贷款利率市场化将迫使传统的金融机构在经营上作出结构性调整，同时也会催生新兴金融机构的活力，对整个金融市场而言，是件好事。

　　当然，利率改革的下一步是存款利率全面市场化。可以预见，存款利率市场化会遭受来自传统金融机构形成的利益集团的抵制，目前的存贷差格局几乎保证了相关金融机构的利益，它们必然会为其既得利益而起来斗争。

　　但利率市场化作为一个市场经济的原则，其值得坚持的理由不仅在于其有利于发展金融市场，也在于市场化之后金融市场及商品市场因此获得的长期利益会远大于目前相关金融机构的既得利益。不管是从原则还是从利益而言，利率市场化改革都值得进一步推进。

　　推进利率市场化改革的最后一步，即放开存款利率上限，也需要走专业化的渐进改革之路，一方面借助涌现的短期利益窗口，平衡各方的短期利益；另一方面要强调市场化改革带来的长远利益，坚持利率市场化的原则。也就是在要“为原则而政治”的同时，顾及出台具体措施时的利益衡量，以减少政策执行的阻力。

　　作者为本刊特约学术编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