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2月19日,有“叫卖大王”之称的传统艺人臧鸿因病在京去世,享年79岁。不少曲艺界演员和曲艺爱好者对此都十分惋惜。“北京的胡同哑了。”有网友发出了这样的感慨。
1993年,因为老舍夫人胡絜青那一笔“京城叫卖大王”的题字,从此,人们将老北京的吆喝叫卖同臧鸿老先生联系在了一起。但实际上,臧老与老北京叫卖结缘的历史,则还要长出许多,说“相伴一生”也并不为过。
饥饿“逼出”第一次吆喝
1932年,臧鸿出生在北京一个贫困的旗人家里。祖上七代都是开棚铺的。操办红白喜事是棚铺的经济来源,但到了臧鸿这一代,棚铺这一行已经变得很不景气了。9岁那一年,刚刚上了一个半月私塾的臧鸿因为饥饿难耐,和伙伴到报馆给人磕头下跪,赊来200份《华北日报》沿街叫卖——这便是“叫卖大王”人生中的第一次吆喝。
因为臧鸿嗓音洪亮,人又聪明,对以前逛庙会时听到的吆喝声都非常熟悉,所以他吆喝起来格外吸引人。当天,臧鸿卖出了180份报纸,用挣来的钱给家里买了4公斤棒子面。从此,臧鸿开始了自己的吆喝生涯:卖报、卖腐乳、卖菜……凭借着自己嘹亮的嗓音和婉转的旋律,臧鸿已经挑起了养家的重担。
解放后,由于臧鸿能说会唱,被相声名家王长友先生收为弟子,从此跨入曲艺界。相声演员往往需要涉猎广泛,各行各业颇具特色的吆喝声,自然也是他们学习的内容。《卖布头》《叫卖图》《卖估衣》等传统相声作品,就专门跟吆喝有关。即便是很传统的老北京生意人,在掌握叫卖的广度上,也不一定能比得上相声演员。
成为相声演员,一方面让臧鸿嗓音好的特点发挥到了极致,另一方面,也让他对于老北京的吆喝有了更多的钻研。臧鸿掌握了大量的老北京叫卖,据说多达170多种。而曾为130多部影视作品的吆喝声配音的经历,证明了臧鸿“叫卖大王”的地位。
臧鸿后来甚至对于叫卖总结出一些“理论”:“吆喝,既要有规矩又要有艺术性,瞎喊不行。在大宅门前吆喝,要拖长声,既让三四层院子里的太太小姐听见,又要透出优雅,不能野腔野调地招人烦;在闹市上吆喝,讲究音短、甜脆、响亮,让人听起来干净利落,一听就想买。早些年,北京城南城北的吆喝都不一样,好像是两个派系。就拿卖冰糖葫芦的来说,东南城的吆喝干倔;西北城大宅院多,小贩的吆喝优雅深沉;在王府井附近吆喝的,多是小伙子,甜脆响亮。”
将吆喝独立成门类,“叫卖大王”是第一人
“大买卖看招牌,小买卖听吆喝。”相声大师侯宝林先生在相声《卖布头》中,这样点评叫卖的功用。叫卖声,不仅仅是人们关于旧时光回忆的一个符号,更是记载着当年商业文化状况的一种“有声的活化石”。2011年5月初,北京鲜鱼口重张开街,臧鸿主持的开街仪式是其叫卖生涯的绝唱。那一天,臧鸿带着儿子和孙子在鲜鱼口各大买卖铺户转了个遍。只要有游客问他鲜鱼口的老字号,他总能告诉人家这家是什么店,那里原来是卖什么的,并且还不断地给人家吆喝各种买卖。他的一声声吆喝,仿佛带着游客“穿越”一般,领略了鲜鱼口昔日的繁华。
“不管有意识无意识,臧先生是第一个把吆喝从民俗中独立成一个门类的人。吆喝这种非物质文化遗产,不像沙燕牙雕景泰蓝,技艺失传了,好歹还有个物件留下。如果不是相声,如果不是臧先生,还会有多少人对旧北京的吆喝有记忆?也许还有些老先生会几种吆喝,甚至比臧先生吆喝得好。但臧先生这种成批量、成系统的吆喝,对社会的影响力,对文化传承的贡献,当然要大得多。”从小就跟着臧鸿先生学相声的相声演员徐德亮,在一篇纪念博文中这样评价臧老的成就。而臧鸿本人也对“叫卖”十分看重。“就算是推着我去,也想再叫上两嗓子。”身患重病时,臧老爷子也曾说过这样的话。
当年,“琴书泰斗”关学增,几乎以一己之力将“北京琴书”带入曲艺殿堂。随着关老驾鹤西归,北京琴书也日渐没落。如今,有着类似经历的臧鸿老爷子也走了,叫卖艺术的未来,又会怎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