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意花鸟画二题
刘曦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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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一
戊子之春,因咽疾手术,在家疗养,又不耐久坐,时以书画自娱,也便糟蹋了些宣纸,较之撰文之苦此真乐事也。病闲期间,友人多嘱语乐天哲学,李松先生更书寄“曦林康乐”四字慰问,对“乐”字也便多了些兴趣。其实“乐”字不限于生活态度,亦关乎事业选择。孔夫子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即此谓也。诸画友操翰弄墨,偏好花鸟,情笃写意,此正“乐之者”;联袂雅集,聚于沙龙,指手画脚,说疵道优,此正志同道合之乐也。
写意花鸟之乐,不仅在鸟鸣花开之娱于人,亦在画家移情于花木,与花木情感相往来,藉笔墨色彩而煽情,遂使胸臆得以抒发,块垒得以释放,写之者得自娱之乐,赏之者得共鸣之乐。此之乐,含自家心情又不仅限于自家,若胸有天下,亦必有万物与我同心之爱,“一花一世界”之思,或有“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之大胸怀。筹此沙龙期间,适值汶川地震,众画友心驰汶川,心忧若焚,竞相捐画,以此大忧,励吾大志,期四川重新崛起之未来,此即大忧大乐观。以此融入艺术,堪称大写意乎?此间,予曾试绘《血色杜鹃》一纸,借古蜀帝化为杜鹃啼血典故,迁想巴山杜鹃不折之姿,以喻汶川人民雄起之志,赋句曰:“昔蜀望帝,退隐让贤。恋乡贵民,啼血杜鹃。天不测兮,毁我汶川。父老忍泣,悲复家园。摧而不折,炜晔杜鹃。巴山雄起,凤凰涅槃。”【注】谨将此文图一并附上,聊备批评。
其二
我读过一些书,虽不算多,但却有了些书呆子气。因为古今之人对“写”、“意”二字均有些误读,曾经为“写意”二字的本义与衍生之意较过真。“写”字追其辞源有“去此注彼”移置之意;有倾注、倾泻、宣泄之意;有书写、描绘、塑造之意。“写意”谓之艺术,诗先于画,如《诗经·邶风·泉水》有句“驾言出游,以写我忧”,此“写忧”实乃“泻忧”,“写”为“泻”之古字;宋人陈造称“酒可消闲时得醉,诗凭写意不求工”,原本有“酒醉”及“不求工”二义。若将“写意”仅视为画法之简,则留步于形而下层次,而酒醉之真率,意趣之深邃属形而上者则被忽略。故许多自称“写意”者,无真意之趋动,自称“大写意”者无大意寓于内,此正将“写意”误读为画法之流毒。余以为,写意乃美学概念,含画法而不限于画法。习写意者,当留心于“写”,亦当留心于“意”,而意之陶养关乎性情,亦关乎学养,关乎人品之修行。
余曾见齐白石一《蝇》,画高7厘米,长9.7厘米,不及明信片大小。齐白石行笔慢,画蝇更不能太率意,论其尺寸及笔意是决入不了大写意画展的。但细读之,其意味甚深。画竟,齐白石有题识二。其一曰:“庚申冬十月,正思还家时也。四出都门,道经保定,客室有此蝇,三日不去,将欲化矣。老萍不能无情,为存其真。阴历十有一日晨起,老萍并记。”;其二曰:“此蝇比苍蝇少(稍)大,善偷食,人至辄飞去。余好杀苍蝇,而不害此蝇,感其不搔(骚)扰人也。十二日又记。”读画品文,余味隽永,小小一虫,小小一画有大意者焉。齐翁另一《蝇》画,仅画一空盘落有一蝇,题道:“能识此画者他日不能无名”,为什么能识此画者即谓高眼名人呢?齐未言,余亦不能言,写意艺术之妙又往往将意留给了观众,留在了画外,留下了耐品的余味。
余不才,学识亦浅,时觉愧惭,略陈杂感二则,以与众画友切磋,并努力修行,以期渐臻真写意之化境 |